Yes, I Love I.O.I

請先看完上篇，再往下看中篇及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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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約會只是個開始，在那之後，她們一起去看了更多的電影、更多的舞台劇，吃遍了更多美食；請夏甚至還帶她幾個好友跟世正介紹，這讓海泳又忍不住吐槽她覺得自己像是見小孩另一半的家長。

某一天，世正約好來她的舞蹈教室。

「哦哦～這地方我見過，在DIA的主打歌練習室版本裡看到過…原來在這錄的啊…」邊讚嘆邊端詳著請夏帶她進來的練習室，後者輕拍她，「妳是有多喜歡彩妍啊？～又開始講DIA了。」

「歐尼吃醋了嗎？」

頑皮笑著，湊過去看著請夏，「放心，十個彩妍在我心裡都比不上請夏歐尼的。」

「妳……」

臉瞬間泛紅，請夏不自然地稍微往後退，世正似乎也感到不恰當，往後縮了縮。

「…呃…對了，妳們私下會玩什麼隨機舞蹈之類的嗎？」

「嗯？會啊～有時候打發時間，就會玩一下。」

請夏拿出手機，交給世正，「妳隨便選一首歌～我跳給妳看？」

「妳確定？金請夏xi，容我再囉嗦一次，妳的腳……」

「我知道～運動力道還是要適度…都已經八個多月了～早就差不多了～再不動，我的骨頭快僵硬到跳不了了，」請夏帶點撒嬌的口吻，拉拉世正的手臂，彷彿她才是比較年長的姊姊，「放心～不會很久的，我也不會跳很激烈的舞。」

懷疑地看著她一會，世正才隨意挑了一首請夏手機裡的歌。

音樂傳出來幾秒後，本來還有點害羞朝著她笑的請夏，眼神瞬間改變。

揚頭對著音樂節奏頓點，身體伴隨節拍輕點，順勢一個轉身，頭髮揚起，回眸朝練習室裡唯一的觀眾勾起嘴角。

……金世正覺得自己的心跳已經好久沒有這麼快過。

幾個俐落的手部動作，請夏忽然一個滑步，朝世正前進，一把勾住她脖子。

錯愕地看著她，世正不自覺微微張嘴。

輕聲笑了，手指滑過她臉頰，最後輕碰一下她鼻頭，請夏轉身回到不遠處的位置，幾個動作後，以側身回頭看向她的姿勢作為結尾。

「…Wow……」

愣了一陣子，世正才慢慢拍起手掌，「…好漂亮。」

「妳要不要試試看？」

「我？」

手指著自己，世正猶豫，「我…不太擅長跳舞。」

「沒關係，就好玩而已，來嘛～當運動囉！」

拉著世正的手往教室中間帶，請夏接過她手裡的手機，點選隨機播放音樂。

從一開始的小心翼翼、生硬，到後來逐漸放開，跟著請夏隨意的亂跳，笑聲在教室裡蔓延。

經過教室的朴昭妍，偷偷往裡面瞄了瞄，「…嘖…玩這麼開心…歐尼到底什麼時候才要跟她告白啊？…」

光是只看金請夏望著金世正的眼神，就能發現她有多喜歡她。

被手機鬧鈴吵醒，請夏迷迷糊糊地朝床頭櫃摸索，總算找到手機，將鬧鈴關閉。

仔細一看，螢幕跳出行事曆提醒『晚餐@家裡with世正，』讓請嘴角上揚。

她越來越肯定自己喜歡上金世正了，雖然她還不確定對方的心意…不過，她不介意多花點時間摸索跟等待，好的東西值得多花些時間努力。

心裡想著，請夏下床，用力伸了伸懶腰。

今晚，她要展現一下長年住在國外養成的下廚功力。

晚上，來到她家的金世正，看到布置豐盛的餐桌，表情充滿驚訝。

「歐尼，都是妳做的嗎？」

看她吃驚的模樣，請夏驕傲地點頭。

「哇～看起來好好吃！歐尼妳可以去選好媳婦代表了…還有什麼是妳不會的？」

半開玩笑說，世正一臉虔敬地坐下，「我會好好享用的…開動了！」

晚餐就在跟往常一樣輕鬆的笑談跟平和的談話中進行，一切似乎都跟以往的聚會一樣，直到世正的手機響起。

請夏注意到本來笑著的世正，低頭看仔細來電者是誰後，神情瞬間緊張起來。

「喂？伯母…是……」

突然沒有說話，世正睜大了雙眼。

「…怎、怎麼會……」

聲音瞬間轉弱，眉頭緊皺。

「我知道了，我現在過去。」

收起手機，世正一臉抱歉地看向請夏，「我得要走了。」

「怎麼了？…還好嗎？」

請夏驚訝地看著似乎已經有些魂不守舍的世正，慌亂地起身，拿起擱在一旁的外套跟包包，匆忙走向門口。

「…有些緊急狀況……」

語氣有些顫抖，世正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我走了，今天謝謝妳的招待。」

「等等！我跟妳去吧？妳、妳現在能開車嗎？」

擔心地問，看著神色混亂的世正，請夏擔心她會出什麼事。

「不用了…沒事的。歐尼，別擔心，」拍拍請夏的肩膀，世正又笑了，卻遮掩不住那勉強隱藏的焦慮，「我之後再跟妳聯絡。」

可是，那晚，世正連一封訊息都沒發來。

一直到隔天早上，請夏才終於收到簡短的幾個字：『抱歉，太忙了，我沒事，』不想讓她覺得被打擾，直到下午，請夏才試圖撥電話過去。

然而，世正沒有接。

除了那封訊息，她似乎就像失蹤般，再也沒跟請夏聯繫。

再看到世正，已經過了兩個多星期了。

請夏曾動過去醫院等她的念頭，但又怕這樣會引起對方不舒服──她也只是她的普通朋友──最後作罷。

所以，當她靠近舞蹈教室，發現站在門口的熟悉身影時，不禁有些意外。

「嗨…？」

彷彿好久不見，這讓請夏有些猶豫地招呼。

本來低頭似乎正思索什麼的世正，抬頭看向她，「…歐尼。」

「…還好嗎？妳…好像…都不太接電話。」

小心翼翼地問，請夏不想讓自己的語氣聽來像質問。

世正只是淡淡地微笑，「抱歉，因為有些事情很煩心…」囁嚅著，不自然地順了順頭髮，「有空嗎？跟我去個地方？」

「現在？」

「對，現在。」

有些焦急地加重語氣，這樣意外強硬的世正，請夏有些意外。

走在醫院的長廊裡，請夏跟在世正旁邊，琢磨著要怎麼說話。

「我們…是去看之前那個妹妹嗎？」

「不是。」

簡短的回答，讓兩人又陷入沉默。

「…歐尼。」

「嗯？」

走到走廊盡頭，只剩最後一扇病房門，不遠處就是可看到醫院中庭景觀的落地窗，世正引著她走去靠窗的兩張椅子坐下。

「……我要跟妳坦白一件事。」

放在膝上的雙手握緊成拳頭，世正輕咬下唇，「…如果接下來要說的，令妳覺得不舒服，我完全可以理解……」

「……怎麼了？」

緊張地看著她，看世正沉重的樣子，請夏也很不好受。

「…我有個…交往對象……」

深深呼吸，世正望著請夏，「…是女的。」

「……」

呼吸不自覺有些急促，請夏腦裡一片混亂──所以，世正也是喜歡女生的？或者說，是可以跟女生交往的？

「…我們…在一起滿久了……」

勉強勾起嘴角，世正小聲繼續說道：「…但是，她有白血病…狀況越來越不好。」

「……」

「那天的電話，是她母親打來的，本來前陣子完成一期化療後，狀況還可以，她一直想回家，說住在醫院好久了…所以醫生准許她暫時出院，但是，沒想到，才幾天，就又送急診。」

「……」

「…昏昏沉沉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星期，她才醒來，現在，狀況稍微穩定了些，」世正游移不定的視線，重新停在請夏臉上，與她相視，「她想見妳。」

「我？……」

世正點頭，有些焦躁地咬著嘴唇，「如、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我……」

心跳加速，請夏覺得不知所措，世正的女朋友要見自己？為什麼？

「可是，我不認識她，她想見我？」

聽到請夏的反問，世正的眼神忽然黯淡下來，「…妳…妳們見過的……」

見她失望的神情，大概以為請夏推拖著是想要拒絕，這讓請夏心裡一沉，「…我、我的意思只是突然被妳這樣問，有點意外…但，我很想見她。」

溫柔但肯定的口吻，讓世正表情瞬間又明亮了些，「真的？…不會太麻煩嗎？」

搖頭，請夏微微笑著，看世正有些激動地起身，「那、那…她、她在房裡。」

指指不遠處的病房門，世正一把將請夏拉起來，走向病房。

忽然跟世正的肢體接觸，讓請夏臉上一紅，還好世正背著她，沒有注意到。

「娜英，我們來了。」

輕敲房門後打開，世正輕聲開口，那語氣讓請夏心頭輕顫──溫暖且柔和到像是棉花糖要化開了一般。

而讓她很快呆滯的是世正的叫喚──娜英？

她想起了在舞台劇劇場入口巧遇的那女生…印象中，她是叫金娜英，沒錯吧？

問題很快獲得解答，當她跟在世正後頭進去房裡，瞧見半躺半坐在床上的女生──臉色比上次見到更加慘白的金那英──頂著毛帽（這次，看不見頭髮），虛弱地對她微笑。

「好久不見…請夏xi。」

娜英說想跟請夏單獨聊聊，世正於是說要到樓下餐廳吃早餐，給兩人時間獨處。

拉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請夏緊張地將手指握緊，不確定誰要先開口。

娜英緩緩呼吸著，但似乎連呼吸都很費力似的，使她身軀更加沉重的陷進床鋪，「請夏xi……」

「是？」

「…會討厭這樣的我們嗎？覺得不舒服之類的？」

疑惑地看著她，娜英補充：「…我和世正的關係。」

「啊…不、不會。」

趕緊擺手，請夏飛快地簡略說了自己以前在美國的經歷以及周遭朋友們的感情狀態，娜英輕輕點頭。

「那就好…不然……」

輕聲笑了，「世正會很難過的，她那麼喜歡妳。」

「……？」

雙眼睜大，不敢置信地看向娜英，後者又笑了，輕咳幾聲，才又開口：「我已經，很久沒見到世正那麼開心了……」

「……」

「…她常提到妳，每次跟妳出去前或者回來後，都會跟我說。」

陳述事實的語氣，讓請夏完全不覺得娜英是在炫耀世正跟她之間沒有祕密，反而令她有些難過，因為娜英感覺充滿羨慕，「我越來越沒辦法離開這裡了…沒辦法陪在她旁邊…沒辦法跟她去很多地方……還要她花很多時間照顧我……所以，能有妳跟她一塊，我很高興。」

「娜英xi……」

「上次遇到，是我這幾個月難得有體力可以跟世正離開醫院或家裡的約會，從那之後，我就一直很想認識妳、跟妳多聊聊……」

伸出手，好像想碰觸請夏，請夏很快伸出右手，輕輕握住。

「…叫我娜英吧？我聽世正說，我們兩是同歲，」娜英望著請夏，眼裡閃爍著些什麼，請夏猜不透，「多來看我，好嗎？雖然可能很麻煩妳……」

「…不會的，我會常來的。」

很快答應，請夏用力握緊了娜英的手，「娜英，我會常來的，我也想多認識妳，只要妳不累的話。」

點頭，娜英的嘴角又上揚了些。

看她露出牙齒笑得燦爛的模樣，雖然充滿疲態，還是讓請夏忍不住驚嘆，娜英真的是個氣質很好的美人。

世正回來後，三人坐在病房裡聊了一會，直到娜英的母親來到房裡。

看到病房裡多了一個沒見過的人，娜英媽媽禮貌問候後，疑惑地看向娜英。

「世正的好朋友，」簡短的補充說明，讓娜英的媽媽聽到後又忍不住看了請夏幾眼，後者只能努力笑著，總覺得像被審視一樣。

還好，因為娜英身體狀況的關係，大家不想影響她的心情，都是好聲好氣地說話，一行人待了一會，直到午餐時間，娜英才催促世正帶請夏去吃飯，「請她吃飯吧！都讓人家矌職半天了，」頑皮的口吻，讓世正配合地扁嘴，「啊～妳都幫請夏歐尼，不幫我著想，我的錢包啊～」

看兩人可愛的互動，請夏呵呵笑了，跟著世正走出病房。

「抱歉，這段時間，因為娜英的關係，沒有聯絡妳，」離娜英的病房一小段路後，世正緩緩說道。

「…沒關係的。」

輕聲說，世正聽到了，看向她，「…我自己有些事情覺得很煩…所以……」

眉頭輕皺，世正沒有再細說下去，看她這樣，早上在窗邊談話時，那沉重的氣氛又回來到兩人之間，請夏在心裏嘆氣。

「…世正啊……」

拉住她要她停下腳步，請夏要世正轉過身面對她，「…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在妳旁邊的……」

看著世正緊繃的神色，請夏有點難過，什麼時候，世正得對她這樣小心翼翼？變成像是初次認識的陌生人一樣？

「…我很喜歡…也很支持妳跟娜英的感情…剛才妳在房裡也聽到娜英說了…我自己…也曾經……」

世正點頭，請夏只能停住，一會後，嘆息：「…我很想多認識娜英，也很高興妳帶我認識她…世正，我不知道妳現在心裡的掙扎是什麼…我只是希望，如果能有我幫上妳跟娜英的地方，妳能跟我說。」

「…好。」

簡短的回答，請夏卻覺得，世正仍打算要疏遠她，至少，在娜英不在的時候。

那天之後，請夏如她答應金娜英的，只要有空，都會去病房跟她聊天。

多數時候，她會遇到世正；有時，則是只有她一人以及娜英的母親；有時，會遇到娜英跟世正的其他朋友，像是跟世正在同間醫院工作的婦產科醫生許讚美、小兒科醫生尹彩暻、內科醫生李海仁等等。

娜英跟她說了很多關於世正的事情，以及兩人的過去。

身為請夏好友的昭妍跟海泳，斷斷續續聽請夏偶爾分享一些關於金娜英跟世正的故事後，都感到驚奇。

「歐尼，這太奇怪了，妳居然跟妳的『情敵』變好朋友？」

「所以…妳跟世正歐尼現在究竟是什麼關係？」

兩人好奇地追問，請夏卻也回答不出來。

她其實也想過，究竟為什麼能很快接受世正跟娜英的關係？

理論上，她應該要難過的，甚至或許遠離她們──「眼不見為淨」是最好的方式。

畢竟，她知道自己喜歡世正，而看她細心照料娜英的模樣，不但沒有辦法收回她對世正的那份心意，反而更愛這樣體貼對待愛人的世正。

可是，當她看著娜英即便虛弱，仍努力朝她投射過來的善意笑容與目光，以及每次見面時，兩人之間和睦的相處氣氛和愉快的互動，都讓請夏覺得自己應該對娜英更好一些，雖然有時想起世正看著娜英的眼神，讓她覺得既羨慕又傷心。

某個周末下午，請夏才剛說完最近工作發生的趣事，把娜英逗笑之後，安靜了一會，娜英忽然開口：「妳最近…很少跟世正見面嗎？我是說…醫院以外。」

「嗯…她最近可能很忙…我們其實沒什麼聯繫。」

應該說，是她感覺不想跟我聯繫……請夏心裡想。

娜英似乎不太意外她的答案，「…難怪…她最近很少提到妳…除非我主動問……」嘆息，「…我大概猜得到為什麼…她有時候就是比較死心眼……希望妳不要太放在心上。」

困惑地思索娜英話裡的含意，請夏只能點頭。

「…我可以麻煩妳一件事嗎？」

湊近娜英，請夏彎起嘴角，「當然沒問題，說吧？」

娜英凝視著她，「…替我照顧好世正。」

「……」

「…陪在她旁邊…好好愛她……我相信她也會照顧好妳的…她很喜歡妳。」

一口氣說完許多話，似乎讓她有些費力，娜英忍不住咳嗽。

愣在原地，請夏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妳在說什麼？…世正…世正是妳的──」

「…我沒辦法再陪她多久了……」

娜英看著請夏，語氣認真：「…我自己的狀況，我清楚……我一直想認識妳，也是因為這樣……」看向請夏，娜英淺淺笑了，「我想知道，世正不自覺一直掛在嘴邊的金請夏，究竟是怎麼樣的人？…她喜歡世正嗎？…如果是，有多喜歡？…她人善良嗎？…個性好不好？……能照顧好世正嗎？……」大口呼吸，娜英頓了頓，繼續說：「…這段時間跟妳相處…我很喜歡妳這朋友…也很慶幸…在最後這一段時間，還能認識像妳這樣好的人…世正跟妳一起…我很放心。」

「…妳…妳不要這樣說……」

搖頭，請夏慌張地握住娜英的手，「妳不要講的好像妳要…妳要……」

囁嚅著，看著娜英一副預知自己命運的神情，請夏好想哭。

她不喜歡這種隱含著絕望的沉重感……話語裡的種種暗示，讓她好害怕。

金娜英已經是她的朋友了，她不想這麼快失去她的朋友，她也捨不得看世正因為娜英的離開而心碎的樣子。

「…不要哭…這是早晚的事…我也很難過…但是……」

娜英柔聲安慰，眼眶也有些泛紅，「沒辦法的……所以我才想要拜託妳……」

拼命搖頭，請夏終於忍不住，趴在床沿，抓著娜英的手，啜泣著流下眼淚。

「妳很喜歡世正吧？…我每次看著妳看她的眼神，都覺得，好像另一個我……」

娜英輕撫著請夏的髮，「以前啊～秀賢跟彩暻她們總說我被世正吃死死的…眼裡好像只有她，看不到其他人一樣……我總說她們形容得太誇張，現在，好像了解她們的意思了，」她輕聲笑著，「…但是我必須先跟妳說，世正她有時對一些事情非常固執…所以…剛開始…妳可能會辛苦一些……」

請夏沒有說話，只是一直流淚，娜英也沒再說什麼，只是輕撫著她的髮。

過不知道多久，請夏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

「娜英我來──妳們…怎麼了？」

世正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聽得出來語氣裡滿滿的憂慮，「…發生什麼事？」

「沒什麼，我們只是在聊天，」

娜英回答，請夏緩緩起身，回過頭，看向世正，後者皺著眉頭，表情似乎有些不悅，「但…怎麼妳們都在哭？」

「世正啊…我想跟妳說些話。」

沒有回應世正的問題，娜英看向請夏，「一會請世正送妳回去吧？…妳方便在外面等她嗎？」

聽出她話語裡暗示想獨處的意思，請夏點頭，不敢再跟世正對上眼神，倉促離開。

過了大概快半小時，請夏才等到臉色陰晴不定的世正走到她面前，「走吧，我送妳回去。」

看她複雜的表情，請夏只能跟在她旁邊，安靜地往停車場方向走。

往請夏跟昭妍一起住的公寓路上，車內氣氛凝重，請夏默默地看著窗外，世正似乎也沒有想要搭話的意思。

車子緩緩在她住的公寓門口停下，請夏道謝後，側過身準備下車。

忽然，世正抓住她的手，「…等等。」

請夏回頭，有些不確定，「怎麼了？」

看向她，世正猶豫了一會，「妳們…妳剛剛跟娜英…說了些什麼？」

「…我以為她有跟妳說？」

「她…沒有很正面回答我，既然她不想說，我也不會再追問，」世正凝視著請夏，「…是說到我嗎？」

「我們倆之間最常談到的共同話題，也只能是妳了，但剛才也不是都在說妳的事情，」請夏避重就輕的回答，世正似乎不是很滿意，「歐尼──」

「娜英既然不想說，妳為什麼又想要從我這裡拿到答案？」

「…因為她是我女朋友…是我最在意的人，我想確保她的情緒沒有因為剛才的談話受到任何負面影響，她已經因為生病夠辛苦了。」

「所以妳覺得，我會讓妳的女朋友很辛苦？」

要我怎麼回答妳呢？妳的女朋友希望我在她死後能照顧妳？還是妳的女朋友知道我很喜歡妳，她不僅沒有生氣還要我對於妳的冷淡多一些耐心？……

咬緊嘴唇，請夏不禁有些生氣，憑什麼世正能不由分說的就對她這麼疏離？……就在她不停安慰自己要習慣這樣的改變後，現在世正又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要她坦白，甚至擺出好像她會欺負娜英的姿態？

「……」世正沉默了，一向很會說話的她，遇到娜英相關的事情，就變得心情極不穩定，連話都無法好好說。

「…我知道我只是妳的朋友，但…」請夏皺緊眉頭，「妳有想過我的感受嗎？」

「……」慌張地閃躲請夏的目光，世正沒有接話。

「…這陣子，妳不停在躲我…不跟我聯絡…不喜歡跟我說話…現在一開口，就說這些指責我的話…妳覺得…妳覺得我是這樣的人？」

「……」

見世正似乎沒有要回答的意思，請夏抓住她的雙臂，「妳為什麼不回答我？」

「……那妳知道我那天晚上的感覺嗎？」

世正低聲開口，請夏看著她。

「…娜英那天被送進急診室後，我在外面椅子，跟她爸媽一起等著…我心裡一直在想，今天早上，我還去她家跟她一起吃早餐…吃完才去醫院的…我怎麼沒注意她狀況不對勁呢？……早點發現的話，可以早點送她去醫院…不用拖到送急診的危急程度……」

「……」

「我想了想，才發現，我那段時間太分心了…除了工作以外，我讓我的私人時間，被其他人給分散注意力。」

「是我變了…變愛玩了……不知不覺間，好像也沒那麼常像以前陪在娜英旁邊了…我開始會答應別人的晚餐邀約，而不是下班後直接去醫院跟娜英吃飯。甚至，我還會約人出去，而不是在房裡陪娜英聊天看電視……」

聽到這，請夏內心一陣緊縮…世正說的內容，都是她們曾一起的活動。

「我跟娜英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了…什麼時候會沒有，我們都不知道…而我、我…我竟然還……」世正閉緊雙眼，請夏忍不住將收回來的手又伸出去輕輕握住她，「…娜英不會希望妳這麼自責的。」

「就是因為我知道她什麼事都只為我著想…所以我更難受，」語氣上揚地吼著，這樣激動、語氣惡劣的世正，請夏第一次見到，「…妳懂那種感覺嗎？…我覺得我是全世界最糟糕的人。」

「……」

不知道該怎麼接話，請夏抿起嘴唇，心裡沉甸甸的，不禁皺起眉頭。

世正也不再開口，車內迴盪著尷尬而清冷的沉默。

「…歐尼…我們…以後少見面吧，」最後，世正輕聲說。

金娜英的狀況似乎越來越不好，她不再能長時間跟請夏聊天，她的手機由她媽媽代為接聽電話，她睡著的時間比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多。

經過那天談話後，請夏還是會在病房遇見世正，兩人時常只流於客套的招呼與道別，娜英似乎也發覺她們日益嚴重的疏離，有時候，她沒力氣說太長的句子，卻會抓著請夏的手，望著她，呢喃著「世正」，請夏只能回握，不知道該怎麼答話。

最後，終於還是來到了她們最不想面對的那一天。

那是一個天氣特別好的平日午後，艷陽高照，讓請夏不禁走到教室外，望著湛藍的天空。

插在牛仔褲後頭口袋的手機微微震動，她滑開螢幕，瞬間呆滯。

『她走了。』

短短三個字，來自金世正。

【中篇　End】